"煤老板"请我做游戏,然而被糊弄的是我自己

      原创大白马 千猴马的游戏设计之道

      有些项目听着是个轻松的活,能够利用自己的技术获得一份超额的回报。然而,更多时候只是“听着”轻松罢了。擦亮眼睛,不要让别人花钱买了你的时间,而你却没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——大白马

      我在游戏行业工作了近4年,虽然一直加班,但是说实话我还挺享受的,能够把我的文字通过游戏的方式表现出来,总有一种美妙的感觉。遗憾的是,就在游戏业这几年的寒冬里,我为之工作了几年的工作室因为资金链断裂倒闭了。于是我就成为了求职大军中的一员。

      找工作对我来说还不算困难,在凑了几个offer后,我选择了其中一家。这家公司的背后是一个实体行业的上市集团,一个有政府背景的庞大集团。这是他们第一次涉足游戏行业,立项的是一款“为男同胞谋福利”的游戏。当时,《完蛋!我被美女包围了》特别火,肯定是想借着风口做点东西拉升股价吧。

但是加入风口是要时间的,有些猪就是吹不起来

      我承认我的入职动机并不单纯——都什么年代了,竟然还能遇到这么一群人傻钱多的土老板,这肯定会是个很容易糊弄过去的工作。但是,在不久之后,我会发现我才是那个被糊弄的对象。

      进入公司后,一开始也没什么特别的,基本和我想象的差不多,朝九晚五,没太多压力。这可是我梦寐以求好久的工作方式啊!

      几个星期后,按照惯例要对我们这些新入职的人进行入职培训。那一天,硕大的礼堂里面稀稀拉拉地坐了不到100个人。在HRBP做了一些陈述后,集团大老板登场了。为了解释企业文化,他讲道:

      大家都知道了,我们的企业文化里面有“批评”和“表扬”,但是什么时候“批评”,什么时候“表扬”,这些怎么去把握呢?这就是所谓“管理的艺术”了(他在这里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)。比如,A和B都是我们的员工,然后A从B的辖区里得到了一个很大的订单,这时候应该“批评”还是“表扬”?

      他拿着话筒向我们扫了一圈,似乎期待着有人能回答一下。显然,我们都不接套,等着他自问自答。于是,他接着说,

      首先,肯定要批评A。你怎么可以去别人的地盘抢单子呢?但是,我们又要表扬,A在年底的时候可以得到我们为此特设的“信念感奖”。然后有人要问了,B怎么办?B肯定也要批评,怎么会让其他人在自己的辖区拿到大单呢?还好他是自己人,要是其他公司的是不是该处分?但是,这个订单最后还是会算在B头上,这就是表扬。

      这些车轱辘话听着令人难受,我甚至期待这个时候有人能放些激动人心的歌曲,然后带着大家喊口号,就像传销现场那样。

      入职培训的中午,可能大厅的空调太冷了,我的肚子突然间不舒服,来到前台想拿些纸。这前台也真够意思,直接告诉我你们所属的分公司不能拿集团资产,要拿先要填申请。我真想骂她,但肚子那个难受啊,骂她的心情也没有,赶紧冲进厕所。

      从那天起我才知道,什么叫嫡庶有别。

      我们的互动游戏是有VR版本的。可是只有一台老旧的测试机,比起现在的主流设备差了好几代,更别说最新款了。申请了好久也没批下来(实际上我们解散后都没批下来)。

      与此同时,集团经过评估,认为请人拍摄视频过于昂贵,超过了他们的心理预期,于是让我们自己根据脚本做动画。其实,听到这个消息是我已经知道我们完了——团队现在的美术就算能做也没这个时间按时交付啊!

这效果用3D可真不好做,真人多好啊

      我们加了几天班,立刻给出了一个不请真人演员改做3D动画的方案。领导一看买3D模型还要钱,而且不能按时交付(做过3D动画的都知道,光是优化模型和绑骨骼就要很久),顿时拉下脸,拿着集团培训课件狠狠教育了我们:只能向领导汇报成果,一味向领导索要资源是无能、失职的表现。我们好说歹说,他勉勉强强派了两个其他部门画企业宣传图的2D美术来“支援”我们,让我们好好干。

      就像我前面说的,我发现自己被糊弄了。

      没过几天,我们被通知项目解散。HRBP转达了大老板的意见,

      “做了快三个月什么东西都没做出来。这一点上我必须好好批评你们。但你们能为集团给你们的设计提出许多意见,让他们能做得更好,这要表扬。我也要自我批评一下,以后集团不能再这么轻易地立项了。”

      下午,我们就被踢出了公司群。

      散伙饭上,制作人告诉我们之所以解散的这么仓促,是因为老板只希望投一部分钱,剩下的部分制作人投一点,其他组员各自再投一点。他本来还在犹豫,但是不知从谁那边听到,集团对于真人拍摄的预算只有10万的时候,他就立刻决定止损。

      几个月后,由于我的离职赔偿一直没有收到,就问了其他同事。他们的回复也是一样。于是就一起找了对接的HR。HR说,老板认为按照惯例不应该给你们赔偿。我们当然不肯。HR就嚷道,你们有本事去告啊!也不问问我们集团在本地是什么情况?还想告我们,不让你们贴钱已经算很好了!

      这么嚣张,活该被告。然后,我们就拿到了赔偿。

      写下这件事,一方面是记录自己的愚蠢,另一方面就是引以为戒,以后别再参与这种来路不明的项目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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