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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浪蜂鸟|平江县洪水亲历者:能活着真好 其他一切都不重要

2024年07月07日 14:06新浪网作者 蜂鸟

  撰文/张子悦

  编辑/李固

  7月5日16时,湖南省岳阳市华容县团洲垸洞庭湖一线堤防(桩号19+800)发生管涌险情,引起大堤塌陷,17时48分许,堤坝决堤。6日下午,封堵合龙工作开始推进,截至7月7日12时,洞庭湖决口双向封堵超过75米。

  洞庭湖大堤的溃口险情,牵动着许多网友的心,距离洞庭湖约100公里的平江县,也刚刚遭遇有气象记录以来的最大汛情。

  据报道,自6月18日以来,平江县降雨量高达759.6毫米,为当地自1961年有气象记录以来同期最高值。7月1日,平江县遭遇自有气象记录以来持续时间最长、强度最大、雨量最多的汛情,县城发生严重洪涝灾害。

  罕见且超预期的洪涝灾害中,这座人口百万的小县城是如何突围的?为了记录平江洪灾中普通人的真实经历,《新浪蜂鸟》找到了刚亲历洪水的一对夫妇。

  罗维今年47岁,和妻子刘非在平江已经生活了大半辈子。他们的家地处平江县老城西街,是地势较低的几个区域,也是此次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之一。

  洪水过境,他们的家被淹没,最高水位离屋顶仅剩不到半米,家具和电器基本全部泡汤报废。

  一场大水带离了所有旧家具,也让他们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和过去告了别。

  钢琴倒下

  “钢琴倒了”,洪水退去后,罗维返家,第一眼就看到了倒下的钢琴。

  这台钢琴是2005年购买的,那时罗维和妻子的月工资加起来还不到3000元。买钢琴就花了10000多元,每学期钢琴老师费用还需要2000元,对刚起步的小家来说,是一笔不小的投入,在那时的平江县城也并不多见。

  提及让女儿学钢琴的原因,罗维说自己没有想那么多,只觉得“女孩子学钢琴气质会好些”。

  搬到这里后,钢琴没有放在女儿房间,也没有放到书房,而是安放在正对门口的位置,别人一进门就能看到,女儿一回家也就知道应该练琴了。

  从5岁开始到初中毕业,女儿练习了10年钢琴。上高中后,因学业繁重,她没有再继续,这架钢琴也因此被放在原地又10年,鲜有人弹响。

  后来,女儿去了离家1400公里的北京上大学,在那里,她似乎重新被音乐触动了。

  前段时间有人想买这架钢琴,罗维问女儿的意见,她说不想卖,自己偶尔能弹着玩,也是全家的记忆,哪怕当成纪念品摆在那也好。

  罗维听从了女儿的意见,但没想到,仅仅一周后,这架钢琴就被洪水浸没,被垃圾包裹着、倒在了淤泥里。

  

  倒下的钢琴和冰箱 刘非 摄

  钢琴旁边,是趴着的双开门冰箱。罗维平时喜欢做饭,冰箱常年是爆满的状态,每开一次冰箱,就会有被冻得像冰坨的肉随机掉落。家人怕他被砸中脚,总是劝他买新鲜的煮,但罗维依旧乐此不疲地填满冰箱。

  现在,冰箱门大敞,解冻了的肉洒落一地,流着令人作呕的馊水。客厅里原本还摆放着一台新买的双开门冰箱,现在也倒下了,任由一层湿透了的纸箱糊在身上。

  

洪水过后的家 罗维摄

  

  洪水退去后,墙壁和地板都留下了一层厚厚的淤泥,里面埋着垃圾和各种排泄物,经过多日35度高温的蒸煮,空气里都是腐烂的腥臭味。

  “没水没电,刺鼻的腥味直冲天花板,人在房子里基本待不住。”罗维说。

  

洪水过后的家 罗维摄

  

  顶着臭味,罗维和刘非穿着塑料套靴深一脚、浅一脚地踩在淤泥里,查看各个房间的情况。

  客厅里,巨大的沙发层层叠叠,底下躺着茶几和立式空调,上面压着冰箱;卧室里,床和柜子经水一泡,稍稍用力就全部散架,床垫被染黄了,还在往外渗水;书房里,书桌已经被泡毁,书籍散落一地,被水泡在淤泥里,散发出难闻的味道;游戏房里,麻将桌里外都是黄色的淤泥,狼狈地倒在地上......

  

洪水过后的家 罗维摄

  

  “家具被水泡过后都散了,包括5台空调、2台冰箱、厨具设备、电视等在内的电器也基本都泡汤作废。”

  这三天,罗维和刘非一直在处理作废的家具和电器,他们直接扔在了房前的空地上。与他们一同扔下家电的,还有其余6栋楼的一层居民,空地很快就被各种家电填充了,所有东西上面都包裹着厚厚的淤泥,连树上也是,“有种末日感”。

  

  丢弃家电的空地 罗维摄

  对于这些垃圾,政府安排的铲车会在特定时刻一同铲走。

  这几天,有收废品的人在楼下回收废弃家电,一台50-60寸的彩色电视可回收40元,一张麻将桌回收40元,挂式空调的价格稍高些,但一台也只能卖到60元。

  “他们要赚钱,而且别人除了卖也没有别的办法。”

  快速上涨的洪水

  提及洪水涨起的那天,刘非觉得心有余悸,“水涨太快了,基本每半个小时就会涨几个台阶”,她反复向《新浪蜂鸟》提及。

  整个6月,平江少见晴天,大多数时候都处在阴雨中。这是南方夏日的常态,因此也很少有人对6月30日的大雨上心,哪怕傍晚时积水已经漫到了小腿处。

  有朋友下午在罗维家做客,看傍晚有积水不方便回家,晚上又留下来吃饭聊天。罗维记得,等21点出门送别朋友时,雨停了,积水也已经消失,门前的水泥坪清清爽爽,没有半点危机的信号。

  那天晚上,罗维和刘非很快就睡下了,整个晚上都没有醒过。直到第二天早上8点,罗维被雨声吵醒了,他一睁眼,发现外面暴雨如注,积水已经涨至膝盖处。

  5年前,平江曾经历过一次洪涝灾害,那次水涨了十几个台阶,没过了空地上停着的汽车车顶,其中就包括罗维的车。后来在修理厂修好了,但罗维觉得不安全,又花钱买了新车。那辆被淹过的车,在这次洪灾中,也再次未能幸免于难。

  

  被淹没的车 罗维摄

  看着外面的暴雨,想起前车之鉴,罗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停在楼下的车,他弹射般起了床,来不及穿上衣,套上一条篮球裤,穿双皮鞋,打着一把伞就冲进了雨里,准备挪车。

  一开始,他把车停在了离家1公里左右的大仙山山脚停车场,山上的界山庙是平江香火最旺盛的寺庙,杜甫亭立于山顶,旁边的公路名为“怀甫路”。这里的地势比罗维家高不少,因此他首先想到了这里。

  停好车后,罗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,又折返回来把车开到东街李家巷的停车场,这里基本是老城区地势第二高的地方。

  他的决定是明智的,后来,洪水冲破了大仙山底下的河堤,淹没了停车场所有车辆。但李家巷里的停车场幸免于难,车被保全下来。

  停好车,罗维打着伞走回家,停车场离家的距离不算近,后来他说,自己光着上半身走在街上,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他,“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。”

  那时大雨隐隐有酿成灾祸之势,街上走动的人已经不多,等罗维走到家附近,水已经漫至大腿处。

  9点50分,罗维回到家。把车停好后,他松懈了警惕,以为只是又一次5年前那样的洪水。

  但此时,刘非看到,邻居已经开始向上转移东西,来回运了三四趟,水位已经涨至腰部。

  当水表箱被浸没时,刘非问罗维想吃什么午饭,眼看着水马上要漫到电表箱,马上就会停电。罗维说没有想好,等会再决定。

  11点,水位浸没了电表箱,一楼的楼梯已被淹没大半,整栋楼的居民变得担心起来,开始拨打救援电话,叫来了一艘冲锋舟。经过商量,大家决定让老人和孩子先走,将8人转移出去后,这艘冲锋舟没有再回来。

  12点,水位还在上升,离家门口只剩最后几个台阶,邻居开始频繁拨打社区居委会的电话,试图向外转移。但居委会给的回复是,情况十分危急,让他们向上转移,现在救援压力很大,冲锋舟必须要去支援情况更紧急的地区。

  居委会透露说,水位可能还会继续上涨2米左右,但因没有确切的消息,罗维他们没有当真,只把家中贵重的电器垫高,觉得这样大概率是保险的。

  刘非则有些慌张,她开始向上搬运较轻的物品,比如羽绒被、蚕丝被、重要证件、衣鞋等,往三楼跑了7-8趟。

  罗维觉得水不至于淹到房子里,还心存一丝侥幸。冰箱、钢琴之类的家电太重,自己无法转移,也不想找邻居帮忙,平日里他就是一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。

  但他还是帮着刘非把家里的东西尽量放高,主要是方便挤压的被褥和日用品,还放了一个微波炉,在最后的空隙,刘非把新买的葫芦丝塞了进去。她去年决定学习葫芦丝,为退休生活做准备,找寻新的爱好,还处在兴致勃勃的阶段。

  水位还在上涨,夫妻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妙,决定转移一些轻巧的家电,首选是电视,他们拆了20多分钟还没拆下,累得满头大汗,直到4层的邻居来帮忙才拆下。

  此时水位离一层已经只剩2个台阶,罗维也有些紧张了,环顾四周,觉得存有资料的电脑比较重要,把电脑转移到了三层。

  刘非拿桶装了些烟酒,最后盖上了刚买的平板,这是女儿去年送给罗维的生日礼物,她说可千万别浸没了。

  下午14时,水漫进了家里,淹到了脚腕的位置。罗维和刘非看着洪水带进来的垃圾,考虑到日后卫生可能很难打扫,想阻止水进入,而且怕水涨起来门打不开,就关上门转移到了二楼。

  后来刘非反思,当时哪怕开着门放水其实也要继续转移贵重物品,但二人实在没想到水会涨这么高,也就没想那么多。

  

  洪水淹至居民楼一层 罗维摄

  17时,信号开始时断时续,女儿打过来的电话一直接不到。刘非给妹妹发了一条语音,内容是“家里被淹了,我转移了几床蚕丝被,你们那边如何?”但一直没有收到回复。

  被救出来后,她才听到妹妹的回复,“转移被子干啥,被子值几个钱,烟不比被子贵多了?”

  刘非觉得好笑,对方明显没听懂她的意思,把“淹”理解成了“烟”,那时水还没涨至开发区,住在开发区的妹妹一家还没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。

  18时30分,刘非给女儿发出去了一张照片,水已经浸到了一楼住户的猫眼处。

  

  洪水淹至猫眼处 刘非摄

  根据媒体报道,截至1日19时许,平江县共计190座水库溢洪。过去的48小时内,汨罗江平江站水位涨幅高达9.5米。平江多个乡镇受淹比较严重,多地出现山体滑坡、道路中断、房屋垮塌、洪水漫溢等灾情。

  在汨罗江和城区之间,隔着一道防洪堤,多年以来,防洪堤一直为城区阻挡洪水,连老人也从未看到水冲垮或漫过堤坝。因此,大家对防洪堤有着坚定的信心,觉得这次也会“化险为夷”。

  但根据中新社报道,截至1日19时,平江县城两段堤防共计7000米出现洪水漫溢,短时强降雨后县城内涝,局地积水深达3米。

  最后一道防线的“失守”,动摇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。

  整栋楼的人都在寻找各种救援办法,不停拨打着居委会、市长热线、蓝天救援队的电话,但得到的回复都是“没有余力救援,需要优先情况更紧急的地方。”

  因为停电、停天然气,整栋楼的人都无法做饭烧水,刘非只带着提前烧好的两瓶热水,和从冰箱“抢救”出的10多只冷冻馒头,想着自然解冻后也能充饥,这10几只馒头很快就被分完了,“这时候再挑食的人也得吃了,实在饿的时候什么都得吃。”

  夜幕降临,所有人的手机电量都开始告急,为了节省电量,除了拨打救援电话,没人再看手机。刘非跟女儿开玩笑说他们在“围水夜话”,一会聊自己的家全被浸了,一会担心楼塌,因为2017年已经被水泡过一次,每个人都笑着说“天灾没办法,等就好了”,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盖心底的一丝恐惧。

  21时,同住一楼的邻居打救援电话说家里老人心脏病犯了,没有药,寻求急救。一艘冲锋舟很快来了,父子俩被转移出去。刘非本来想跟着一起,但救援队说只能送到外面的统一安置点,就在小区外的一处高点。刘非想着出去了也无法去安全的地方,食物和住处依然未知,只好作罢。

  随后,整栋楼的人聚齐盘点了一下人数,共有17人。6楼住着一个独居女孩,她平时不怎么回家,偶尔回来,总要开着灯睡觉。这次她觉得害怕,就让刘非和罗维住她家,互相做个伴。

  简单用冷水冲了一下,罗维很快就入睡了,刘非却担心得睡不着,老是想去检查水位,半夜里起来了三四次。偶尔听到后方小区有冲锋舟的动静就开始呼救,但鲜有回应,为数不多的回应也是说救援力量有限,需要优先更紧急的地方。

  凌晨3点,刘非放弃了,昏昏沉沉睡去。

  来自远方的救援

  7月2日,不到8点,罗维醒了,他发现水位已经下降了1米左右。住在三楼的邻居,已经拨打了几次救援电话,还未有冲锋舟前来救援。

  根据媒体报道,对于救援的困难,平江县官方表示,因受灾面积广、受灾群众多、受灾情况重,加之随着水位高位运行,各类险情依然不断出现,亟需处险问题300多个,救援力量需要加强。

  道路桥梁损毁、塌方、水阻等问题遍布全县,主干道部分中断,老城区与开发区联通道路基本中断,也给抢险救援带来很大困难。

  而且,据不完全统计,平江县共有820多个小区或村镇通讯中断,3.1万户供电中断,2.4万户供水中断,且这些地方大多道路不畅,抢修难度很高。

  外地救援队伍的支援,缓解了救援力量紧缺的压力。10点左右,冲锋舟终于到达罗维他们小区,此时这栋居民楼已经被困一天一夜。带救援队前来的,是昨夜因心脏病被转移的父子。老人情况缓解后,他们就在人群里排队等待救援,没排多久,父子俩就带着佛山菠萝救援队回到小区。

  菠萝救援队,是一支来自广东佛山的民间救援队,2021年的河南水灾、2023年的河北涿州大水中,都有他们的身影,在民间应急救援队中经验十分丰富。

  救援队在一楼至二楼的楼道窗户口架上楼梯至防水台,再从防水台架梯至艇上。罗维和刘非第一批被救出来,被送至老城十字街。

  “到处是急匆匆前进的救援队和排队等待救援的民众,感觉全国各地的救援队一夜之间都到了平江。”

  他们沿着街道步行到北街,那是平江老城区地势最高的地方,在这场洪灾中幸免于难,居民生活未受到太大影响,商店都在正常运营。

  罗维和刘非在那里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面,洗了头,在朋友家休息了半天。傍晚的时候,他们开车到姨甥女家暂住一晚,那里还未停水停电。因洪水淹没道路,他们不得不绕路前往,比平时多花了十几分钟。

  7月3日早晨,刘非拜托朋友买了几双塑料套靴和手套,据说商店里的人都在抢购套靴和手套,朋友是最后一个买到的人。洪水退去后,刘非和罗维开车回了家。

  县城街道的黄泥和垃圾成堆,他们看到铲车在不间断地工作清淤。

  接下来几天,他们每天都在35度的高温下收拾卫生长达7-8个小时,家里停电又停水,打扫起来非常不方便。

  体积巨大的老式家电、成堆的生活用品、积攒14年的生活记忆......罗维一开始非常“洒脱”,坐在门口往下扔废弃物品,看都不怎么看,后来渐渐变得“扭捏”,什么都不想扔。就连沾满泥和水的书籍,也想留着晒干,能看就看,不能看当废纸卖掉。

  因为洪水到来时没有来得及收拾,在处理的时候刘非格外谨慎,尤其会仔细检查柜子和床垫,扔床垫前,她在里面了找出了被浸湿的4500元现金。

  7月5日开始,县城陆续恢复自来水供应,0点-12点,老城区可用水,12点-24点,开发区可用水。有了水打扫方便了不少,他们从朋友家借来高压水枪,冲洗着墙上、地板上、家具上的泥点。

  亲戚朋友得知他家受了灾,一波又一波前来帮忙。刘非的妹妹收拾完单位的卫生后,又趁着午休时来刘非家帮忙。朋友在菜市场的底商开了一间杂货店,刚进了一批货,在这场大水中全部被淹了,搞完店里的卫生他们也过来帮忙。

  “这个时候还是很指望亲戚朋友的,大家都不遗余力来帮忙,进度肉眼可见地加快了。”

  多日以来,因为老城停电停水,罗维和刘非没法去父母家住,一直辗转在开发区各个亲戚朋友家吃住,心理上有不小的负担。疲惫笼罩着夫妻俩,压力之下,刘非的四肢开始酸痛,最痛的那天“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。”

  所幸的是,到7月6日,洪水留下的痕迹已经基本收拾完毕,罗维和刘非终于想起了自己那处用于出租的房子,住了进去。

  县城的主干道上,清淤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就,通车基本没有问题,接下来要开始清理大量铲车无法进入的小巷。

  罗维和刘非决定休息一天,既不用担心大水,也不操心打扫卫生。

  挺挺也就过去了

  清理完毕的家里,家具电器基本都不见了。洪水过后,家变得空荡荡的。罗维和刘非心里五味杂陈,并非没有不舍和悲伤。但平江人天性乐观坚强,很快他们就调整好了心态。

  “损失确实非常惨重,但挺一挺也就过去了。”

  被水浸没的空调和冰箱,罗维还没有卖掉,他想等彻底干透后,请维修师傅前来检测一下,看是否有修理的可能。

  听别人说,钢琴泡水后不影响使用,罗维把钢琴留了下来。泥水浸过了每一根弦、每一个琴键,女儿的舅舅和爷爷光擦钢琴就擦了一下午。

  “88个琴键,一个一个擦,我还跟女儿说,回来让她多弹两首曲子给舅舅和爷爷听,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擦,一定得多用上几回。”

  

  正在被擦拭的钢琴 罗维摄

  洪灾发生后,外地的女儿几次说要回家帮忙,他们都拒绝了,理由是来回2000多元的路费,回来又帮不上忙,还不如留着买个空调。

  后来女儿说要给他们转几万块支持装修,他们又拒绝了,知道刚工作不久的孩子本身并不宽裕,开玩笑说就那一点点钱还是留着糊弄自己吧。

  “有这份心就行了”,在给女儿的语音消息中,罗维这样说。

  提及灾难中最恐惧的一刻,刘非觉得是被困的那天晚上,对生命安全的担忧高过了物质损失带来的心酸,“被救出来后,就觉得人活着真好,其他一切都不重要。”

  接下来,罗维和刘非会对清扫做一个收尾工作,然后消毒、通风半个月,等墙面干透,他们准备进行一次简易装修。

  刘非的嫂子开玩笑说,像这种容易被水淹的房子,就别花什么钱和心思装修了。

  罗维也有同样的想法,他们在开发区购买的一套房子即将交房,他准备把主要的精力和金钱都投入到新房的装修。

  距离暑假结束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,罗维和刘非觉得一切才刚刚开始,他们并不焦虑。

  “反正是一个巨大的工程,慢慢来就好了,不用着急。”

  (应受访者要求,罗维、刘非均为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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